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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3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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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,火燒到他的眉毛,發出毛發焦糊的味道。公蠣不敢發人語,忙學著畢岸的樣子將尾巴纏繞在主梁上,身體垂下來,纏住了胖頭的手臂。

三人一同用力一拉,胖頭被提出來半尺,噗地一聲吐出一口沙子,大口喘氣。但一直緊抓住胖頭肩膀的魏和尚雙手脫落,慢慢陷入沙窩之中。

空間正越來越逼仄,沙粒幾乎已經碰上了阿隼的鼻子。畢岸將身體往上面收了一收,想將兩人提得高些,不料“砰”的一聲,阿隼的腰帶斷了,隨即墜入滾滾流沙中。

周圍的沙子像得了什麽訊息一般,飛快地湧了過來,阿隼越掙紮,陷得越快,瞬間工夫,將阿隼身子埋入了一大半,只露出個後背來。而兩人一晃神,胖頭又陷了進去。

公蠣束手無策,緊張地勾頭看向畢岸。畢岸啪地一下摔了燭臺,沖著公蠣叫道:“螭吻珮!赤盞!”

燭臺被沙粒吞噬,屋內漆黑一片。畢岸急得糊塗了,竟然叫螭吻珮。公蠣茫然地拍打著胖頭的腦袋:“什麽螭吻珮?赤盞在哪裏?”胖頭已經神志不清,喘著粗氣囈語一般道:“老大,你來了?”

公蠣鼻子莫名一酸,道:“是,你等我救你。”

夏季的夜晚,公蠣最喜歡在沙灘上玩。玩得累了便挖一個淺淺的洞,把自己埋在沙堆,半閉著眼睛,一點點分辨沙粒之中的點點金色。

人們說“沙裏淘金”,沙裏確實是有金子的,只是太少,無法收集。不過對於公蠣來說,這麽一些點點的閃光足夠了。

黑暗中,畢岸已經拉起阿隼。阿隼滿臉沙子,抱著畢岸的手臂往上掙,攀上主梁之後,又過來幫忙拉胖頭。

時間已經不多了,再有一刻,或者再有片刻,這間屋子將被沙子填滿。

公蠣松開了胖頭,跳入沙漩渦中,在黑暗中劃出一條優美的曲線——這只是公蠣的想象,實際上,他是“啪嚓”一聲狼狽地掉進去的。

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悶,也沒有想象中的越陷越深,反而有一種如魚得水的從容自若。公蠣心裏輕松了好多,搖著尾巴往下層游去。

點點金光,在沙粒之中閃爍,匯聚成一片微光。公蠣伸手抓了一粒,但單獨一個拿出來,卻太過微弱,便又放回沙流。

一段布條纏住了公蠣的身子,公蠣一晃,它卻瞬間變成了沙礫。半截檁條旋轉著撞了過來,還未等公蠣躲避,它已同周圍的沙礫融為一體。

真好玩。公蠣飛快地游動,攪起一股股小漩渦。

赤盞。公蠣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,忙往下潛去,差點撞在魏和尚身上。魏和尚仍保持著同胖頭打鬥的姿勢,嘴巴大張,滿口沙子,眼睛凸起,已經沒了氣息。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透明的蛇狀生物,兩肋生有鋒利的薄翼,但腦袋被折斷,勾成一個奇怪的角度。

魏和尚的膝蓋以下位置,已經消失。

所有陷入沙裏的東西,都會沙化,並最終同流沙融合在一起。公蠣想起了胖頭,心中一震——赤盞,赤盞在哪裏?

沙河漩渦的正中,忽然露出一張醜陋的臉,沖著公蠣傻笑。公蠣一驚,正要轉身逃走,忽然意識到那便是赤盞。

赤盞竟然變得猶如臉盆大小,它的正中,那個冒出油脂的小孔也有手腕粗細,可股兒的黃沙往外翻滾,如同奔湧的泉眼。

公蠣先是試圖用尾巴堵那個“泉眼”,卻被劇烈的沙流沖得差點斷成兩截。無奈繞著兜了一圈,用身體將赤盞合抱起來,但不管公蠣如何用力,赤盞如同落地生根,紋絲不動。

連試了幾次,累得公蠣氣喘籲籲,卻毫無辦法。欲要上去叫畢岸幫忙,忽然想到,若是畢岸能同自己一樣,估計早就下來救人。

——可為什麽自己在沙海之中能像在水中一樣隨意?

一只碩大的鞋子隨著沙流旋轉著沖來,鞋幫上繡著忘塵閣的變形圖案,公蠣認出是胖頭的鞋子,下意識用尾巴去卷,鞋子卻瞬間化為沙粒。

胖頭死了嗎?公蠣心中一緊,忙收了胡思亂想,努力集中精神,隱約聽到畢岸沖著自己喊什麽,不知叫“螭吻珮”還是赤盞。

自己只有胖頭這麽一個任打任罵的小跟班,他可不能死。公蠣鼓起勇氣,朝赤盞沖了過去。沙流如同利刃,一刀刀地劃在公蠣身上,照樣湧出。

媽的,老子同你拼了!公蠣一聲大吼,豎直身體,直直地紮著腦袋朝沙眼堵去。

吧嗒一聲,含在嘴裏的螭吻珮、假冒的避水玨都掉了下來,而螭吻珮剛好落入沙眼。公蠣張嘴去銜避水玨,卻忘了剛才太過用力,一腦袋撞在赤盞的底部,頓時眼冒金星。

公蠣滴溜溜轉了幾圈,懸浮在沙粒中,好大一陣才回過神來,低頭一看,赤盞已經不往外冒沙了,而且外形似乎也小了不少,心中一喜,用身體纏繞好,用盡全力一拖。

誰知這次卻是用力過度了,公蠣收不住腳,帶著赤盞,箭一般地沖了出去,一頭撞在一個柔軟的屁股上。接著只聽畢岸叫道:“胖頭用力!”“撲哧”一聲,胖頭從沙裏拔出了大半個身子。

阿隼叫道:“沙流停止了!”伸手打開了火折子。

胖頭的屁股雖軟,仍撞得公蠣眼前發黑。他忍著眩暈,回身銜了赤盞,掙紮著朝畢岸的方向游去。

畢岸接過赤盞,一把拉了公蠣上去。

胖頭躺在沙面上喘氣,阿隼舉著火,心有餘悸道:“再晚一點,只怕我們都要葬身沙海了。”他讚許地看了一眼公蠣。

公蠣軟趴趴搭在畢岸肩上,額頭上一道道細微的傷口,滲出血來。畢岸拍拍他的頭,道:“辛苦了。”

話音未落,只聽哢嚓一聲,房頂塌出一個大洞來。

畢岸跳了起來,拖著胖頭道:“快走!”

(九)

壽衣店在畢岸等人的眼前,慢慢化為一堆沙礫。周圍的店鋪雖然影響不大,但墻面、地面也有裂縫,多多少少需要修整。

所幸這條街上,晚上基本不住人,至少現在,四人可以放心大膽地歇口氣,而不必因為此事可能造成的民眾恐慌而解釋、掩蓋。

胖頭在沙裏埋得久了,有些神志不清,一會兒嘟囔著叫“老大你別走”,一會兒又叫“老隆”。阿隼則忙著幫他的雙腿推拿活血。

畢岸看著手裏已經破爛不堪的赤盞,臉色陰沈,偶爾嘆氣。公蠣的骨頭猶如斷了一般疼痛,轉個身都困難,也不顧上害怕對面的童男童女了。

待胖頭能夠自己擡腿,阿隼終於開口道:“公子,今晚的情況有些出乎意料。”

畢岸自責道:“責任在我。是我錯估了這個棺材局。”

公蠣聽到“棺材局”三個字,彈跳了一下,疼得齜牙咧嘴,發出噝噝的聲音。

畢岸心照不宣,提起他放入大樹後。公蠣恢覆人形,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,四腳八叉躺在地上,將腦袋枕在胖頭的大肚子上。

胖頭驚喜道:“老隆,你也在啊?”

公蠣哼了一聲,轉頭問畢岸道:“什麽叫棺材局?”

畢岸道:“我今日曾細細地用腳丈量過,壽衣店前窄後寬,呈狹長之勢,剛好是棺材的形制。不過單單是前窄後寬,並不能說明什麽。”

阿隼若有所思道:“當時的墻壁、屋頂我都看過了,極其厚實,並無夾層,地面也是實的。”

畢岸道:“壽衣店的房頂左側,有一排明瓦,呈三角形排列,但是明瓦被人刷了黑色,所以在內堂很難發現;後窗是個圓形壽字,同棺材上的圖案幾乎一致,只是多了些裝飾的花紋。在這個棺材局未啟動之前,它只是個半成品。”他忽然轉向公蠣,“你見過已經做好但是還沒使用的棺材吧?”

公蠣正滿心懊喪,試圖將鑲嵌在赤盞中的螭吻珮也給摳出來,頭也不擡道:“街口那裏不就是?!沒裝殮的棺材,棺材是不讓蓋上的,斜斜地露出一條縫。”他突然坐直,“你是說——明瓦——”

畢岸點點頭:“這個局只要未啟動,那麽它便無任何危險,按照民間的說法,它甚至可以聚財。”

阿隼眼露迷惑之色,遲疑道:“那這個赤盞的作用是什麽?”

赤盞已經殘破不堪,赤的腦袋變形嚴重,眼睛不知何時脫落,變成了兩個小黑洞,燈盞猶如被重物胡亂擊打過,凹凸不平,成了一小團扭曲的廢銅爛鐵,看起來一文不值,公蠣的螭吻珮也被牢牢卡住。

畢岸道:“那個赤盞,又叫長生燈,我一直疑惑它的用途,如今看來,長生燈,長生燈,原是放在棺材裏,給死去的人引魂用的,寓意長生不老。”他凝望著已經成為廢墟的壽衣店,“阿隼回頭查一下,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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